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肺动脉高压患者求生录:心脏每时每刻都在超负荷运转(3)

  她在22岁生完孩子后身体逐渐出现问题——30岁之前,她总觉得头晕气短,去医院检查说是心脏缺血和营养不良。她也曾晕倒,经历多次抢救,直到2009年才确诊为特发性肺动脉高压。

  过去的十五年,焦庆梅和丈夫开了间40多平方米的蔬果店,月收入4千元左右,但她每月药费支出就占了3千元。

  做果蔬生意起早贪黑,她的脸和手上都是冻疮,一根手指头肿得像两根,每天回家后得整晚吸着氧半坐着睡觉。

肺动脉高压患者求生录:心脏每时每刻都在超负荷运转

焦庆梅床边的制氧机,她每天睡觉时都需要吸氧一整晚。 受访者供图

  确诊后的这些年她认识了140多位病友,有时一个月或者一星期病逝的病友就有八九个。

  “得这个病,随时都会离开。”焦庆梅每每独处时都会想象自己离去时会是什么样子。

  有一年冬天晚上,庆梅和丈夫在店里工作,她突感不适,丈夫得待着看店,于是给父母打电话希望能过来带她去医院。庆梅看到头发花白的父母走过来时,心里想着“与其这么痛苦,不如死了算了”。

  她站在街上,哭着把父母赶得远远的,然后用尽全力使劲砸路边的广告牌,手砸肿了,过路人像看“神经病”一样看着她。

  父母含着泪站得远远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,待她情绪稳定一些之后,走过去扶着她说:“孩子,我们回家,咱回家去养。”

  这十年里,焦庆梅的身体一直在走下坡路,曾多次晕倒。

  她清晰地记得每一次晕倒时的感觉,“第一次感觉特别凉,浑身发抖。第二次晕倒时孩子在身边,醒来的时候眼睛珠子要掉出来了,瞪得特别大,特别疼。我努力想要眨眨眼眼睛,告诉孩子没事了,但肢体给不出任何动作。”每次晕倒,她起初都觉得是一个解脱,缓过来后又宽慰自己,活着或许也是一个安慰。

  庆梅和父母住得很近,走路也不过五分钟的距离,但这几年她很少主动去看望父母,不是不想去,而是怕父母看到自己呼吸不畅更担心。

  她的父母均已70多岁,母亲宫颈癌晚期,目前在医院接受化疗。庆梅每天在蔬果店里做好饭后,丈夫骑着小电瓶车把饭送到医院里。父亲的心脏前段时间刚做了第四个支架。她担心若是自己出现什么意外,父母会撑不住。

  起初,医生对庆梅说药物干预治疗生存期可以往后延几年。她觉得哪怕是三年都行,只要能看到孩子上高中就好。

  如今,她的孩子即将参加高考,有一次孩子回家后嗓子有些哑,庆梅问孩子怎么了,孩子说学校的水太贵了,不舍得喝。老师也多次打来电话,告诉她孩子在学校不好好吃饭。孩子也曾认真地问她,“我会不会把家里吃穷?”

  自己会不会把家里吃穷,这也是她的担忧。

肺动脉高压患者求生录:心脏每时每刻都在超负荷运转

焦庆梅购买一盒靶向药波生坦价格小票。受访者供图

  北京爱稀客肺动脉高压罕见病关爱中心副理事长李融介绍,患者平均每年按照医嘱充分用药需要6~20万元,不充分用药也需要3~5万元。

  “80%的患者没有充分用药,有些患者充分用药1~2年后用不起药了,就减少了量。如果最后放弃用药就会死亡。”李融说。

肺动脉高压患者求生录:心脏每时每刻都在超负荷运转

焦庆梅每天需要吃的药。受访者供图

  小雅在确诊后,“搞钱”成了王芳一家的生活主题。为了挣钱,一家人每天就像陀螺一样,不停地在转。

  每天清晨四五点,60多岁的奶奶就要起床去附近的腐竹厂里上班,其余的时间还需要和小雅爷爷一起打理农田。爷爷车祸后右眼失明,失去劳动能力,每天骑着一辆三轮车接送小雅。爷孙俩的午餐往往是方便面或是速冻饺子。

  王芳则每天要赶到城里的卖场工作,午休和下班后还要做兼职,回到家已是深夜。即使这样,她一个月也只能挣3400元。午饭她只吃街边6元一个的卷凉皮,多花一分钱就像是吃掉孩子的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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